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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六四」之後,一位母親曾在接受專訪時說道:「在那十年間,整整十年,都不淮談論這件事…」這些人被封了口,就如書中主角戴偉一樣有口不能言。經過長年的壓抑,大家漸漸開始淡忘「六四」在中國土地上劃下的長長一道血口子。作者用筆尖將名為和諧的新生表皮挑起,讓人不得不直視這未曾癒合的傷口。
作者冷眼又直接的描述,寫著遭受苦刑的人們、寫著駭人聽聞的戕害,都透著一種淡然,但又十分真實殘酷。而書中荒謬、令人失笑的情節,馬建用幽默的語調寫來更令人膽寒。

馬建長年旅居國外,但心中想的、眼裡看的都是中國,是養育自己的土地。本書以「六四」為主題,意圖並非要為歷史做辯證,幾個主要人物的結局改寫,提醒讀者這是一個虛構的故事,它是要喚醒刻意被磨滅的記憶。如馬建在序中所說「記憶使人們獲得心靈的自由,而回憶就更使人生變得永恆了。」

作者將肉身喻為牢籠、喻為國家政治、喻為厚實土地,受肉體滋養成長的意志卻與之斷了聯結,被深深掩埋。主人翁安穩地活在肉身內,失去身體的自主權,卻得到思想回憶的自由。相形之下,戴偉的親人朋友,雖有活動自如的身軀,個人意志卻已夭折。

這部著作的起點始於「六四」過後,主人翁戴偉在院中恢復意識,但大腦與身體卻失去聯結。他一面尋找回憶的所有細節;一面依憑著僅存的感官-聽覺與嗅覺,觀察著「六四」之後的中國社會發展。另一方面,他隨著血肉神經,巡遊一回不再受意識主導的身軀,也藉由默讀自己最愛《山海經》將古中國山水在心中走過一遭。三條敘事線並行,相互指涉、借喻,當1989年天安門廣場上的激情沸騰至高點,身處於1999的戴偉蜷曲著身軀無力面對週遭的混亂與變動。

戴偉打在娘胎起就為了右派父親背負著罪名,母親在無人聞問下在醫院走廊獨自產子,此後是他備受壓抑的童年,長年被標籤、欺凌。直到進了大學,適逢中國面臨又開放又封閉的年代,這樣的矛盾帶來思考的機會,戴偉開始追溯自己的根源,從父親的筆記開始,一面在中國旅行、一面拼湊出造就如此生命歷程的大時代版圖。

而成了植物人的戴偉,此時仍然奔波於中國各地,每年5月底,主角和母親就被警察秘密帶離家鄉,避開任何紀念活動與採訪。其餘時間,母親仍不放棄帶他四處尋訪名醫,只求他有好轉的一天。散盡錢財的母親,竟開始變賣兒子的身體殘有的利用價值,演出荒謬的悲劇。

最後,「六四」前後的故事,都回到一個封閉的舞台。一個在1989年的天安門廣場,圍繞紀念碑開展出的一個政治中心;另一個是1999年孤立於拆遷中的廢墟的主角家中,也是未來為了奧運而正在改建的商業中心。10年前,他與同學們沸沸揚揚地投入學運,企圖改變國家。如今,推動經濟繁榮的企圖正一步步改變戴偉的家鄉。

當包圍漸漸逼近,天安門的群眾躁動不安,家中崩潰的母親也正與拆房工人嘶吼對峙。越接近天明,主角的思緒越是混亂,回憶與現實中的聲音影像在腦海中快速地交錯浮現。在槍響後,主角自肉牢被釋放,這是一個新的開始,但又何去何從。
Beijing Coma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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